2014.10.17
Day46
在印度的長距離移動時，絕大部分都是依靠火車來行動的，除了久德浦Jodhpur到烏代浦Udaipur這段路是沒有火車通行，只能依靠長途巴士來越過隔在兩個城市之間的高山。印度的火車在大家的印象中往往分數不算太高，但聽搭乘過長途巴士的前人經驗分享得知，車上的狀況是更加糟糕的。
其實我在印度搭的火車都是二等臥舖的，可能本身就也不是個多愛乾淨的人，對於這方面也沒有特殊的潔癖，所以二等臥舖坐起來還算蠻愜意的，雖然沒有冷氣，但車內有電扇，打開窗戶透進來的風也蠻舒服的，有幾次夜間搭車甚至還會覺得有點冷。雖然白天時後每接近城市的小站時，就會有各種小販上到車上叫賣，如果正在睡夢中的話其實是會蠻不高興的，他們不會在乎是不是有人正在休息，大聲而重複的喊著水啊、奶茶、零食等。對我而言，並不會對他們感到特別厭倦，很多時候，尤其是在長途移動的路程中，往往還須仰賴他們叫賣的東西來解決飢渴。
當天一早六點半就到了客運站，在三個窗口之間被互踢皮球，最後靠排隊的時排在我後面和我交談的年輕男子幫忙才終於買到車票。買完了只能當天現場購票的客運後，在旁邊的商店買了些飲品跟零食好在路上打發，畢竟路程長達五個多小時。上車之後看著那老舊的車廂、雜亂的地板，座椅的皮甚至又黑又破，雖然車票是對號的，但我仍硬是挑了看起來相對乾淨一點的位子坐。其實事後想想，反正整個車子就是這麼髒了，坐哪其實都一樣，反而是選擇個舒服的位子來的實際一點，什麼髒不髒啊的坐上去久了其實也就不會計較那麼多了。
比起總是遲到的印度火車，客運延遲的情形相對來的輕緩一些，比預記出發時間晚了約十五分鐘後就上路了。車上乘客沒有太多，我坐在司機後面那排，後面倒數的窗邊。車子沿途經過一些小聚落的時候，也會停下來繼續招攬乘客，大概到接近市郊的地方上來了一老一年輕的男子就坐在我的正後方，兩個人開始大聲聊天好像就在自己家客廳一樣，對於聲音一向敏感的我一路感到非常的不舒服，雖然聽不懂他們到底在說些什麼，但聽著聽著也覺得煩躁了起來，尤其那老男人的分貝，我猜大概全車的人都聽得很清楚吧！
這也是一路上我對印度印象很扣分的地方，在一些大眾場合裡，甚至是密閉的空間裡，他們總是那樣不管其他人地任性妄為，一點也不會替其他的人著想，不只是我，也時常看到在同個空間裡，其他人那些只能無奈忍受的表情。我在想，也許他們就是缺乏那樣的公共意識，對他們來說在公共場合那樣不在乎他人地高聲暢談是很正常的是，今天他們願意忍受那些吵鬧，是因為改天他們也是以同樣的方式成為別人眼中吵鬧的對象，沒有人跳出來主持正義，因為他們都是同樣沉默的被害人與加害人。
不在乎旁人、唯我獨尊的情形不僅在於乘客，司機也是一樣的囂張，一路也是高速飆車、喇叭鳴笛不斷。在尼泊爾，雖然司機同樣愛亂鳴喇叭，但在印度卻是有過之而無不及，當他準備要超車的時候，會一路從後頭就開始按住喇叭，一路到從旁邊經過乃至整台車子都已經超越了，喇叭聲才會停下來。途中甚至有一段路，因為中途要進入對向主要道路旁的一個村子，由於不想要多往前開一段路之後才迴轉，司機竟然就在前一個路口就開始逆向行駛，甚至在同車到遇到對向來車時還長按喇叭示意要人家閃開。也許對他來說只是要提醒來車要閃避，但那聲響在我聽來的感覺卻是如此霸道。
在路上也終於匆匆一瞥那傳說中擠滿了乘客甚至車頂也塞滿人的公車景象。只可惜由於是在對向來車，來不及拿起相機拍下完整的樣子。所幸我搭乘的車子雖然一路上乘客來來去去，但並沒有多到必須擠到車頂的程度，每個人都擁有自己的位子。
雖然是曲曲折折的山路，而且車程長達數個小時，但一路上的精神倒是蠻好的，也許多虧於司機的瘋狂駕駛，想要在車上好好補個眠也不是件容易的事。一方面也由於搭乘公路客運，比起火車更能夠深入一般人民的生活圈子，路途中也進入了不少村子聚落。比起一路上所待的城市，那些村子更加的髒亂而落後，大大的客運延著小小的道路一路鑽進小村中心裡頭，更不時要閃躲比人還目中無人的牛隻們，每到一個上下車的地方，人們就會聚集過來，有的在車窗外頂著一籃子的零食叫賣，有的甚至趁著停車的空檔直接進到車子裡兜售。
其中有一個村子，車子停下來之後，一樣就是各種小販一擁而上，在人群之中上來了一個小女孩，手中拿著一個類似祭祀用的水杯，是要來幫人收費祈福的。其實說是祈福，我不太相信一個大概八、九歲的小孩能夠懂得什麼祈福的法事，他們多半只是從父母那邊學了個樣子來，做做相同的動作，然後伸手要錢。當我一口回絕她的時候，她不死心的留在原在，攤出了手掌，再把手掌往嘴巴送，在印度常看見這動作，是希望能給她點錢買點東西吃。而我還是冷漠地頭也不回地看著窗外，我知道她還在看著我，但我無法去直視她。直到她終於放棄了離開車子，我才從窗戶看著車外的她，從她的表情裡讀不到任何類似喜悅的情感，旁邊幾個比她還小的弟弟一樣拿著水杯，也一樣地途勞無功。她認真地張望著，眉頭微皺，找尋著下一個目標。
像這種自力更生的小孩在印度所見的並不在少數，他們在小小的年紀裡就開始用著各種方式要討生活，常常不知道從哪裡來，也不見他們有家長在附近，當真的得到了些什麼利益和收穫，也無法見到笑容在他們臉上展開。而他們也不會向對方致謝或表示什麼，總是面無表情地走開，繼續尋找、糾纏下一個客人。
對他們來說，無論怎樣都是不夠的吧，比起我們，他們與生俱來所欠缺的東西太多了，那些原本童年該有的天真樣貌，是無法藉由那一次又一次的施捨來達到滿足的。身為旅人的我們，所能給予的更是微不足道，甚至連讓他們得到一時的歡愉都無法。也許我不敢直視的並不是那個小女孩的眼神，而是那個連一點什麼也施捨不了的自己、那個無地自容的自己。
中午左右，中途車子停在一家小餐廳外，司機下車吃午餐，大家則放風上廁所休息一下。雖然不至於感到不耐煩，但還是希望能夠儘早到達目的地，但這一休息卻休息長達四十五分鐘，足以讓司機吃完飯還小睡一下。雖然不會覺得特別餓，但還是買了一包洋芋片來吃。最後車子終於在下午兩點多抵達了烏代浦，比預期的時間還要來的久。
烏代浦是個湖邊的城市，巴士站位在算市區的外圍，下車後一如往常地被嘟嘟車司機包圍，趕快加快步伐離開停車場。看著地圖往湖區移動過去。看著路邊的廣告找了幾間旅館，但不是滿了就是太貴。誤打誤撞進入一間看起來蠻高級的旅館，聽完價錢之後馬上回絕了老闆，老闆問了我的預算後，推薦我到隔壁一家沒有招牌的旅館。房間就位在大門邊，有著大大的雙人床、吊扇，也有附廁所，一切看起來都還算正常，因為房間看起來就像是有人在住，因為有客人才臨時空出來當客房的。旅館有個中庭，老闆一家和廚房都在二樓，除了我之外沒其他客人，因禍得福住進了個還算清幽的地方。
湖區這邊路較窄，兩旁的建築也不算矮，午後陽光角度照不進大街，逛起街來還蠻舒服。街上明顯多了許多西方遊客，來之前就有聽說這裡也是他們頗愛來的度假勝地，連帶而來就是不少高級的旅館，大家爭相把屋子蓋高，好在屋頂的餐廳可以一觀湖景，每個都在主打湖景餐廳。路上除了西方遊客和高級旅館多之外，也有許多賣工藝品和畫作的店家，有聽聞烏代浦也是個藝術之城，大街小巷裡臥虎藏龍有許多藝術家在隱身其中。
邊在小巷裡穿梭，邊尋找晚上準備吃晚餐的餐廳，每地都在主打湖景，加上自己想要有WIFI的店家，除此之外還要先研究一下門口的菜單避免誤入虎口被當肥羊。意外從小巷旁穿越到了湖邊，所有建築物都緊挨在湖邊，對於喜歡親水的我而言很是興奮。從湖邊可以看到湖中的宮殿，現在則是旅館，想當然爾價錢一定是不得了。
晚上選了Tiger旅館的頂樓餐廳，雖然餐點稍微貴了一些，但是點的炒飯是在印度吃過最好吃的，屋頂位在六層樓高，裡頭的裝潢雖然採光偏暗但是高雅而精緻，服務生的態度而專業也是讓人滿意。只是由於是在室外，一到晚上燈亮起來後蚊子也開始出現，吃完飯就只好趕快閃人了。
回旅館的路上去了一家旅行社詢問了一往千柱之廟Ranakpur的巴士時間，計畫好了明天的行程後就旅館去了。
今天是印度的日子裡唯一一段搭乘客運的路線，雖然隔天又搭了一次回去半路經過的千柱之廟，但基本上路線是都一樣的，在同一家餐廳休息、同一個路口逆向行駛.....，雖然是同樣的路途，也一樣耗費了不少時間來回，但卻意外地不會感到厭煩。在這趟說起來其實不算長的公路之旅中，看到了搭乘火車時所看不到的風景，雖然不泛刺激驚險的過程，也有些既扎實且深刻的畫面就那樣印註在腦海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