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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4.08.16
Day 1

座位旁邊的是一個看起來是香港人的男子,也不知道是根據什麼覺得他是香港人,因為表現出來的氣質不像是臺灣人也不像是大陸人,更不會是東南亞的人,既然飛機是飛往香港,那他也許是個正要回家的香港人也說不定。但確實是毫無根據性的猜測。至少是個安靜有禮貌的人。

 

在機票劃位的時候有被告知安排在逃生門座位,因為比較年輕力壯,在真正出事的時候可以第一時間幫上忙。不過當然不希望有真的需要幫上忙的那一刻。坐逃生門旁的坐位只有兩排椅,而且前面沒有座位,比起其他一般經濟艙的三排椅來的寬敞舒適一點,而且在飛機起降的時候可以跟美麗的空姐直接面對面。

 

雖然前一個晚上沒有睡好,但整趟航程精神狀態還不錯,不需要依靠補眠來加速時間的流動性,咻一下地就到香港國際機場了。還好逃生門還是派不上用場啊,希望以後也不需要。

 

實際出國的經驗也不算太多,只有過一次在香港轉機的經驗,但真正來到香港旅遊倒還是人生第一次,說不上來為什麼,也許對於已經高度開發,而且語言、飲食、生活習慣都和台灣相似的地區較不感到興趣吧。來到香港的人不外乎就是逛街購物,或是去迪士尼海洋公園見識見識之類的,可能香港的特色不只這些,但就我從生活之中得到來自香港的旅遊訊息確實都是被這些所涵蓋。逛街本來就不是我所熱衷,而年紀也早就過了對兒童樂園著迷的歲數。所以香港一直不是個吸引我的城市。

 

但這並不表示我對於香港的印象是不好的,相反地在臺灣的時候就覺得香港是個很棒的城市,雖然回歸中國卻仍保有其特色,高樓林立、商業發達身為一個國際知名的城市,雖然小小的,但一直都地國際上閃閃發亮。因為文化上的相近,雖然沒真正到過香港,當位於香港早就有個根深蒂固的熟悉和想像。而我就只是很純粹地對於來香港觀光提不起勁罷了。

 

出發之前就已經和香港朋友H約好,在香港的幾天得到了他熱情的招待。H是我大三那年來臺灣半年的交換學生。那年身為系籃隊長的我在新生大會上苦等有喜歡籃球的學弟出現,但卻沒有任何一個台灣學弟的興趣是打籃球的。直到交換學生上台的時候,聽到H說他喜歡籃球時,我和幾個當時的隊友終於忍不住歡呼出來。

 

雖然只有短短半年,但我們也一起打了一整季的校內賽。在我大四那年,他們還有短暫地來過台灣,從那時候起就一直有保持聯絡。在出發之前還特地把護照從台灣寄給他,請他幫忙拿去伊朗大使館申請簽證,如果不是他的幫忙,伊朗的簽證不會這麼順利就拿到手。

 

在2014那年的農曆新年,我在Facebook上傳訊息給友人們祝賀,其中也有傳給H。其實在那之前我們說不上太熟,在大學的時候除了比賽打球之外,課餘並沒有太多的交際。但那天後來卻聊了不少,我有提到自己預計半年後要出發旅行的事情,他聽到後就一口表示如果去香港的話他可以招待我。其實那個時候並沒有去香港的打算,所以也只是隨口附和,也許將來有天會去吧。直到後來決定從香港做為第一站的時候,我才又厚著臉皮去找他,他也爽快地答應了。

下飛機之後,由於第一次自己一個人搭飛機,第一個念頭就是跟家人通個電話。其實也才分開三個小時。香港的機場就有無線WIFI可以直接使用,而且沒有流量時間的限制,用SKYPE打了通電話給老爸但沒接,於是只好作罷,往接駁巴士的上車處走去。

 

事先H就有跟我說過怎麼搭巴士到他家。到上車處售票亭買了車票,走到A29巴士的上車處剛好車子來了,順利的上了車。車上早已擠滿了人,還好順利地在上層的最前排找到空位坐下,剛坐下沒多久旁邊就接著坐下了一個港妹,心想運氣還真是不錯,雖然我從頭到尾完全沒完整地看過她的臉。

香港國際機場位於整個香港的最靠西邊,而H他家則是在香港的東邊那區,我所搭乘的A29必須一路穿越整個市中心到達最後的總站「新都城」。車子開得很緩慢,延著跨海大橋跨過海洋,到市區之後開始陸續有人上下車。覺得很幸運剛好坐在最前排的位置,眼前整個透明玻璃讓我可以將沿路所經一覽無遺。

 

途中在路邊看到了一個特別的東西,但已經想不起來是什麼了,當初也沒有特別記錄下來,只記得是個「可以和大家分享」的觀察。而那個當下我也正好在思考這個問題,儘管心裡頭覺得:「啊!這還蠻有趣的阿,回去得說給大家聽才行。」但心中也懷疑,到時候真的能夠記得這樣子的小事嗎?旅程還那麼漫長,我真的能夠每個小小的發現都能如實的記在腦海裡嗎?

 

我覺得,旅行中有趣的地方,不會是那些千篇一律,市面上網路上早已琳瑯滿目的景點風光,而是人與人之間的互動,還有這些各種的小觀察和小發現。人和人之間的故事,常常是旅行之所以精彩的地方,不管遇到的是好人還是壞人,因為有了他們才讓每段旅程變得獨特,每一次的不期而遇,都是緣分、都是因果、都是百年難得,縱使只不過是人生裡頭的短暫過客,卻也讓旅行的篇章裡畫上了獨特的印記和符號。

對於和人的交際方面,我算是比較被動而弱勢的,多半是人們來碰撞我,而不是我主懂去擦出火花。所以,觀察便成了旅程中樂趣的所在,不僅僅是旅途上,在生活中也是。我總是喜歡在一個不被打擾的位置,默默的看著從眼前經過的人們,猜想他們在想著些什麼、正在趕著去哪或者結束了些什麼、為了什麼正在世界上努力地奔波著。除了觀察人,還有找出各種藏在理所當然之中的一些不起眼的小事。

 

每個人對於周遭事物的感知能力都不一樣,觀看事物的角度也不盡相同,他看的見的東西你不一定看的出,你觀察到的樂趣他也不見得能夠體會,而那些存在生活裡的各種面向,意味了所在當下、當地的真實觸感。所以對我來說,那些發現就像是畫布上的顏色,不盡然都是鮮豔的,但卻都是讓畫面更加生動、更加的色彩豐富。

 

越過隧道口後眼前林立了許多高達二三十層樓的公寓住宅,密集的程度不禁讓人驚恐要是這些住戶全部同時出來到大街上的話,整個地面應該會塞滿了人吧。

車子終於駛進了終點站,就位在一個大型商場的半室內平面空間,車上乘客已所剩無幾。下了車沒見到事先約好在這會合的H的身影,有點慌張。撥了通電話給他,在他接起來之前按下停止鍵,怕他一接起來就要開始算國際漫遊費了,希望他看到來電之後知道我已經到了。等了一下子仍沒看到人,於是先到旁邊的廁所,心裡有點擔心要是連絡不上該怎麼辦呢,對於香港可幾乎是一無所知啊!所幸一從廁所出來就看到一個熟悉的背影,他一回頭我們馬上就認出了彼此。

H的腳步很快,也許香港人都走這麼快也說不定,記得以前有一次,忘記在哪邊旅行的時候就有聽人說過香港的人的步伐很快,雖然在台北也生活了幾年,自認腳步還稱得上快,但仍就是比不上香港的速度。他帶著我穿過了百貨商場,這些商場的樓上就是住宅,住戶每天只要搭個電梯下樓就可以逛百貨公司,真不知道是喜是憂。

 

但H的家不在商場樓上,而是旁邊的純住宅大樓裡。電梯一口氣上升到17樓,推開鐵門,終於到了H的家。小小的公寓住了H的爸媽、H兄弟和一個姐姐,剛好這幾天大姊也回家來,因此我的到來使的空間略顯得擁擠。抵達他家時由於是下午,家裡並沒有其他人,要不是這陣子H剛好在轉換跑道,不然恐怕也沒時間招待我。

由於大姐回來的緣故,原本安排我跟H弟睡同一房間的,變成睡客廳的一張可以變成床的木椅上。對我來說,能有個有牆壁有屋頂的地方睡就心滿意足了。將背包放下並稍微休息之後,帶上隨身攜帶的側肩包和相機,準備跟著H去穿梭香港街頭了。

 

事前因為已經確定接受H的招待,所以香港這邊可說是完全偷懶沒有做任何功課,一些地名雖然一直在記憶中,卻沒有任何地理位置上的概念,哪個地方是做什麼的、有什麼特色可說是毫無所知。一心只想說反正到時候有當地人帶著玩就好了,既然對香港本來就沒有特別感興趣的地方,那麼換個角度想就是到哪裡都可以,對我來說都將會是新鮮有趣的。

 

在港鐵站外用事先買好的港幣買了一張八達通。因為受到招待的關係,我事先沒有準備太多的港幣,雖然這麼說也有點過份,總是想要依賴人家,但是該出的費用我並不會想去占便宜。一方面心裡也想著,準備的錢少一點也能夠節制自己的花費,讓自己不會去亂花錢。

 

搭乘了港鐵從寶琳一路坐到旺角,對於旺角的印象大概都是來自於早期的港片吧,如果問我對香港街頭的印象,腦中最先浮現的一定是古惑仔的背景,陳浩南等幫派弟兄們在街頭追逐的戲碼吧。

 

不知道是迫不急待還是怎麼樣,覺得港鐵的行進速度不如想像的快,或者移動的距離真的很長,花了一段時間才到達旺角。不管從地鐵站到街頭,人潮果然很多,可能是學生暑假的緣故,雖然還不至於水洩不通,但確實到處充滿了人,而且可以很清楚的分出香港人和大陸人的差別,大陸人比我想像中的還多。

在步行的街道上一路閒逛,整個場景就和記憶中那些電影、遊戲畫面一樣,大大小小的霓虹燈錯落在沿街的建築上,整個街頭燈火通明,各式各樣的店家裡外充滿了各式各樣的人。

 

在沿路上找尋著體育用品店想找找有沒有特別的跑鞋,雖說是逛街但一心只想著找鞋子。後來逛了幾家NKKE、ADIDAS的經銷商,果真有些鞋子的配色是臺灣所沒有的,價錢也和臺灣差不多,幾乎都要失手買下,但心裡想著才第一天而已就亂買東西,要是之後旅費不夠就划不來了。要是當下已經是旅程的尾聲,而手頭還有餘裕的話,我想我真的會出手。

 

除了鞋店之外,還意外到了一家香港著名的NBA商品店,裡頭除了各種NBA球衣、T恤、公仔之外,舉凡帽子到襪子,從頭到腳應有盡有,對於重度NBA球迷的我來說逛起來特別津津有味。但不太理解的是為什麼球衣要叫做波衫呢?雖然疑惑但也忘了向H尋問。

 

一路從旺角就那樣慢慢走過油麻地,再散步到佐敦,雖然逛街一直不是我所喜歡的事情,但這樣走下來卻讓我感到很興奮,一點也沒有覺得厭煩或者無聊,似乎多少能夠理解為什麼廟街夜市會讓《深夜特急》作者澤木耕太郎如此留連忘返了。其實逛起來的感覺有點像是臺灣的西門町,但卻充滿了新鮮感,不光只是因為身處國外異地的緣故。心裡頭想著,之後一定要再來,再多來個幾次也沒關係。

 

在油麻地站附近,H帶著我去買了著名的魚蛋來吃,古惑仔的畫面頓時又跑了出來,在那些電影裡頭,魚蛋攤販總不會缺席在街頭的畫面裡,經過了這麼多年,終於吃到的時候,心裡頭滿足的滋味是多過於嘴巴裡的味道的。邊吃著魚蛋,配上在超商買的豆奶,H說他還蠻常這樣吃的。

因為肚子還不是很餓,加上逛的時間比預計的還久,原本預訂吃完飯然後去尖沙嘴看燈光秀的,由於時間的關係決定直接先趕過去。可惜到的時候仍沒有趕上,人潮已經逐漸散去。說是散去,但岸邊還是擠滿了人,從這邊可以看到隔著海的對面高樓林立,各種大廈在夜間燈光照明下,五顏六色盡顯繁華與發達。

 

沿著星光大道,一邊看著地上的名人手印一邊漫步。身為電影系畢業,看著一個一個熟悉的人名出現像是在挖掘寶藏一樣,期待各種不期而遇的驚喜。但其實對於香港的演藝圈還是不夠熟識,還是有蠻多人名是不認識的,由其是比較老一輩的。

走到底之後又沿著岸邊往回走,從香港文化中心與擁有百年歷史的燈塔旁經過一直到尖沙嘴碼頭,再繞回市區。就在要走回市區的時候被一個看似古蹟建築卻又被各種現代化設施覆蓋的地方,當下被吸引到,決定進去晃一晃。那是前水軍總部,內部現在是個小型的博物館,可以免費參觀,外頭則被各種照明燈打亮,手扶梯攀附其上,除了博物館之外週遭盡是各種現代化的商店,顯得特別突兀。

之後重新回到佐敦,準備慢慢往廟街移動,H帶我先去吃了當地的煲仔飯。一到巷子裡,雖然已經將近九點,每家店裡都還是充滿了人,我們隨意走進其中一家,我跟著H點了肉片煲仔飯。對於煲仔飯是什麼心中完全沒有概念,單純想著有肉有飯就好了。臺灣的朋友們都知道我很挑食,但這次出來,心想也許是個契機,不管出來的是什麼,就儘管吃了吧!

 

員工阿姨先是端來了一壺茶,雖然口渴,但H要我盡量別喝,說是不太相信他們的衛生乾淨,於是到外頭買了兩瓶可樂回來。雖然身為本地人,但時常可以感受到H對於當地很多的人事物並不是那麼信任,也許是因為在外地人面前總是得把最好的部分表現出來,也得顧及到各種安全及衛生的問題,可能事實上並沒那麼糟,但在外人面前就變更要嚴格把關才行。但也可能我比較抱持樂觀的想法,而事實上情況真的如H所說的糟糕也說不定,總之我不過初來乍到,還來不及做深入的觀察和體驗,就連要學到教訓的機會也沒有,所以也就不方便多做什麼評論。

 

主菜上來之前先端來了一盤菜,之後才是用砂鍋蓋著的煲仔飯,蓋子上放了一顆蛋。還好那盤菜只是普通的青菜,還算可以接受,我學H把蛋打入飯中攪拌。整體來說味道還蠻不錯的,蛋拌在飯中隨著肉片一同送入口中,再配一點青菜恰到好處,不會因為味道太重而顯得太膩,只是有些飯會焦硬卡在鍋底,沒有辦法盡興地大口挖起來吃。但總歸來說還是好吃的。

 

 

一吃完飯整個體力又像是補充完畢一般,整個精神又回來,於是我們又沿著廟街逛了好一會兒。狹小的道路兩旁排滿了各種攤販,但其實賣的東西都大同小異。其中遇到一組來自臺灣的家庭也在逛著夜市,從口音聽出來是臺灣人。雖然今天才剛從台灣出來,但在異地遇到同鄉人還是有點高興。反而是西方人不若想像中的多,也許是當地香港人和大陸人比例太高,但對於香港這樣高度國際化的城市而言,西方人的數量卻是有點意外的少,但也可能只是我剛好沒遇到罷了。

 

在搭乘回家的港鐵中遇到一個可愛的小妹妹,她看著我,我對她做了鬼臉,她也回敬了我一個鬼臉,我們就那樣交互使出各種鬼臉持續了好一陣子,直到他要下車前,才終於對我露出了純真的笑容。雖然一整天下來身體當然感到疲憊,但因為和小妹妹的互動鬼臉遊戲,在緩慢行駛中回家路上心情也跟著好起來,一天的最後能夠做這樣一個Ending也是蠻幸福的。

 

回到家中,H的家人們都已經回來,客廳裡放著冷氣,原本以為H是要跟他弟弟睡的,沒想到卻是睡在客廳的地板上,頓時讓我覺得很不好意思。熄燈之後沒多久H馬上就睡著了,我由於身在他鄉,因為興奮而顯得精神奕奕,但對負責接待我的他應該相當的疲憊了吧。化身為床的木椅雖然長度不及伸腳,但蜷縮在那上頭,能夠吹著冷氣安心地睡著已經夫復何求。確實地當了一次的沙發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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